高处不胜忙生命也慌张

　　日前，微博上一则关于“普华永道25岁女硕士过劳死”的帖子，短时间内被大量转载。普华永道方面证实确有审计部门入职半年的新员工近日不幸病逝，但否认“过劳死”一说。而逝者小潘生前在微博上时常抱怨工作忙、没有休息时间，更用讽刺的语调写下“好欢乐的加班”

　　是否“过劳死”虽无定论，但小潘的骤然病逝唤起人们对白领工作强度和健康状况的关切与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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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会计事务所指普华永道、德勤、毕马威和安永，其收费标准比国内事务所要高出许多，但是国内企业仍然趋之若骛，其根本原因在于，经过“四大”审计的财务报表，在国际投资者看来可信度会高出许多，若是国内企业到海外上市，可以支付较低的风险溢价，从而降低股票发行成本。

　　每年秋天，“四大”都会到各著名大学里去招聘。由于“四大”的声望和报酬，加上严格的笔试和面试程序，“四大”可以保证每年招收到一流的大学生。至于毕业生的专业并不重要，“四大”相信，只要一个人有着良好的基本素质，在短时间内掌握必需的审计技能并不是一项难事。“四大”职业路径非常清晰，一个大学生进入“四大”后，通常能在12年内走完从白手起家到公司老板整个职业路径。这个过程是：3年审计员、3年助理经理、3年经理、3年高级经理，然后就有望成为合伙人。总的时间过程有长有短，但是相差不会太悬殊。

　　“四大”的经理相当于能够签署审计报告的注册会计师，他们对各个审计项目负主要责任。在他们之下，由助理经理（incharge）来管理各个具体项目。对于一个小项目而言，往往是一个助理经理带着几个审计员去完成。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风险控制的缺失。一般而言，“四大”有这几个环节来控制审计风险：第一，接收新客户相对谨慎，一般会让经验丰富的合伙人和高级经理来判断新客户的风险状况，以确定是否建立业务关系；第二，保存着老客户连续多年的详尽的工作底稿，以确保在人员流动性大的情况下，审计依然具有连续性，也有利于发现财务报表中的异常；第三，各个级别的审计人员负责风险程度不同的审计项目。一旦对某个重要科目不能确定，更高层次的人员就会参与进来。

　　“四大”员工的待遇看起来颇为丰厚，可是因为加班太多，照行话来讲，倘若计算小时工资率，待遇便大为缩水。坊间流行着两句形容“四大”员工辛苦的顺口溜：“把女人当成男人使，把男人当成牲口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小姐晚，吃得比猪差，挣得比民工少”。当然夸张戏谑的成分居多，但是也道出了部分实情。

　　以我身边一位曾在“四大”工作的朋友为例。2003年他到昆明出差，连续工作了30天左右，中间没有一个节假日。每天早上9点上班，晚上最早12点下班，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是家常便饭。通常白天和客户就某个会计科目的调整进行艰苦的谈判，或者不停地催促客户提交各种相关资料。直到客户下班之后，自己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工作底稿、试算平衡表、各种报告虽然挣到了不菲的加班工资和出差补贴，但是这位朋友出差回家就大病一场，然后毅然决然辞职走人。

　　加班是“四大”最流行的文化。最近网上流行的一个Flash是，人生中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上班。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天天上班。还有更痛苦的事情吗？加班。那么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加班没有加班费。这个笑话道出了“四大”的部分实情。虽然公司规定，加班都有加班费。但是对于每个经理而言，要按照整个项目的成本来评价业绩，因此经理们往往会克扣下属的加班费。这当然会引起下属的怨声载道，但是大多敢怒不敢言。然而大家也有办法来应对，那就是出工不出力，消极怠工。很多刚进入事务所的年轻人总是希望能够尽心尽力大展宏图，对于上司给予的任务总是集中精力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但是做完一件事，上面马上安排下一件。看看别的同事，上班时不是上网聊聊天，就是给朋友们打打电话，或者就是听听音乐发发呆，直到加班或者deadline来临时才匆匆开工。到了后来，这些心比天高的年轻人们终于适应了所谓的加班文化，也变得该快则快、该慢则慢了。很多适应不了这一点的人，都会很快地离开公司。加班并不意味着效率，无限制的加班反而会导致效率的下降。因此加班即是“四大”团队精神和奉献意识的体现，又是损害身体的梦魇和无效率的温床。

　　一般而言，“四大”审计师与客户刚开始合作时，客户对审计师的态度还是相当尊敬和合作的。在客户眼中，“四大”的审计师们拿着可观的薪水、操着娴熟的英语、穿着得体的套装、一副干练的职业形象。“他们来是帮助我们上市的”，客户最初一定这样想。只是随着审计的深入，客户的财务人员就开始发牢骚了。这些审计师们成天打电话追问每一笔账款的来龙去脉，经常要抽查陈谷子烂芝麻的原始凭证，不断地给出各种报告让自己填写。为了应付这些审计师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要被耽误。在很多情况下，客户的财务人员不得不陪着“四大”的审计师们加班加点，心里真是十万分的不愿意。

　　岂知这远不是最要命的事。随着审计的推进，客户们往往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小金库居然被审计师们给查了出来；早先那些为了提高业绩而做的一些会计处理被审计师们要求调整，同业内心照不宣的通过关联操作转移利润的方式受到了质疑。如果一切按照审计师们的要求做，自己的企业不但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要大大黯淡，而且很可能引起税务机关的注意。这时，客户对审计师的态度，已经由热情转为冷淡，再由冷淡转为厌恶。

　　普华永道的审计部门出现了一例过劳死，看大家的评论，有位“四大”的家属说，在“四大”工作“运气好的可能身体亏一点、虚一点，落下终身的病根，运气差的话就直接睡过去醒不来了。”我呢，算是运气好的，病根落下了。

　　对于这个能把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迅速培养成具有职业精神的专业人士的地方，以前我一直是心存向往和心怀感激的。工作的这几年，我的最低要求只要晚12点让走人，周六日节假日都加班到晚12点无所谓。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工作的强度，无意义地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早10点再回来工作，为什么我平时一眼就能看出的很明显的错误在这个期间尽全力看了五六遍，竟是没有发现，熬得更长的Reviewer也没发现，这样做有效率吗？

　　有了这样的身体底子再来生孩子，生完孩子不多多休息，继续奔波、加班，能不落下病根吗？有了病根，公司跟你说，你辞职吧，医疗期满了不能完全归咎于公司，谁让自己事业心和责任心强呢，又不是那么聪明。

　　看过了很多伤病的例子，如果“四大”的童鞋能看到此博，尤其是女同胞，几句肺腑之言：1.如果你不是运动员出身，没有非常强壮的体魄，建议最多3年即可离开；

　　2.如果你在“四大”怀孕生了孩子，一定在家休满一年，充分哺乳，身体彻底恢复再去工作。

　　25岁普华永道的女白领猝死，舆论说是过劳死，好像又把咨询财务公司推上了非人的风口浪尖。晚上看电视，新闻里居然非常悲情地念出她的短短围脖字里行间都是对高负荷工作的辛酸之词。可是偶就不明白了，老说工作忙，还是有空常常发围脖，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偶从来没有发过围脖抱怨过，可见真是没有空发围脖了，那才是真忙吧？不是偶冷血，是不是呢？偶公司昨天发出一个邮件给全体员工，列出了排行前十位的非工作网站流量统计，淘宝、QQ、开心和新浪Blog等赫然在列，回家说给小头听，小头说，哇，说明你们工作太空啊。这个普华永道的女白领是不是也是这么个理呢？

　　这个世道又能怪谁呢？公司也没让你非过劳不可，公司也没有不让你白细胞1800不能去看病，公司更不能不让你辞职。女白领自己有追求还非要进入最有名忙的财务公司，又是为了什么呢？她难道没有为此开心，并让人羡慕过吗？她是不是想过要多买一个奢侈品包包？想过要买房、买车吗？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啊，谁又能决定你的命运呢？是无尽的欲望吧？她为什么不学学那个小巷总理，那个德国留学回来去居委会工作的小伙子呢？钱不多，但一定事少、离家近，还能捞个好名声，上电视访谈访谈，一定也有时间发发围脖。我想，就算上天再给那个女白领一个生命的机会，她也不会去居委会。

　　哎，偶也忙里偷闲发个博客吧，是不是也要发发牢骚说说工作忙呢？别了，回头还让人抓个把柄。可是心里线万人的顾村公园里，为了汽油又涨价了，为了脑残的什么规定说一年房东只能涨一次房租，发改委有没有规定汽油一年只能涨一次价？鸡蛋饼一年只能涨一次价？晚上看新闻，心里又凉了一截：新闻说出“要千方百计控制物价”这句话，可见这世道已经失控了。哎，女白领伤不起啊，为情跳楼的初中小男生伤不起啊！偶们老百姓伤不起啊！

　　因为女友曾经在“四大”工作过，我深知每年忙季来临“四大”的小朋友们每天加班到深夜两三点，回家睡几个小时立马又要回公司做事从家常便饭成为铁律。这样无休止的加班周而复始，一个月可能一天休息都没有，一个星期要做两个项目，都说“四大”里“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其实情况可能更糟糕。记得我一次周日凌晨两点下班去恒隆接女友回家，在楼下足足等到4点才等到她出来，上车，她大哭一场，回家睡会，8点再回公司加班。

　　我不解，为什么你们每个项目只给这么点时间和人力？为什么一个项目没做完却又要被拆借去做别的项目？当无节制地加班成为公司乃至行业内的潜规则，当一个人忙到每个月的工资都没时间花的时候，“四大”的partner们你们就不能少接点CASE或者多招点人？数着用员工生命换来的钱，你们于心何忍？

　　作为一个媒体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让更多人、机关、单位知道和了解这样一群连自己员工最基本利益都保障不了的公司，它们是如何在虚假繁荣的外表下压榨劳力的。去年“四大”有人工作中心肌炎猝死，有人精神失常、跳楼，难道要个个向富士康看齐，整天在新闻中连篇累牍地报道才能换取有关部门的重视和监督吗？虽然，那十几条人命最终换取的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经济利益的增长。也许我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希望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类似事件不再发生。

　　诚然任何事物的发生都具有两面性。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工作的权利，也许为了那看似诱人的“高薪”你们甘愿变身现代版“包身工”，但当你赚来的钱最后成为自己的医药费和棺材本，还有意义吗？换份工作、换个环境你的才能并不会丢失，机遇也永远存在。

　　也许是身边无数好友在“四大”中的悲惨经历让我存有偏见，我也承认肯定有人在“四大”中不会过得那么苦，但无休止地加班确确实实是“四大”的通病。为什么每年“四大”要招那么多新人？为什么每年会有那么多人放弃高薪离开“四大”？一家公司管理制度上的缺失和企业文化的缺乏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能改变它，那就请你珍惜生命，远离“四大”吧！